瑶的欢迎会(上/中/下)深巷尽头的玫瑰与刺

CF排位号 2

(上)深巷里的邀请函

九月末的凉风卷着几片枫叶撞在窗户上时,我正在画第27幅瑶的肖像,碳素铅笔尖在素描纸上游移,却总描不出那双雾蒙蒙的眼睛,桌角的录取通知书被吹得簌簌作响,"青藤私立学院"六个烫金大字在暮色里闪着幽微的光。

瑶的欢迎会(上/中/下)深巷尽头的玫瑰与刺

"小满。"瑶突然从背后探出手指,苍白的指尖轻轻掠过画中人眼角的泪痣,"听说每届新生都要办欢迎会?"

玻璃杯里的柠檬片被我捏得溅出几滴汁水,浸湿了刚画好的裙摆褶皱,距离上周转学不过七天,这个总是穿着米白棉布裙的姑娘,像枚深水炸弹般在校园激起层层涟漪,她会在解剖课上面不改色地握住青蛙跳动的心脏,却在看到窗台死去的蝴蝶时落下泪来。

暮色愈发沉重时,那张暗红色请柬就躺在我们的置物柜里,羊皮纸泛着陈旧的光,蔷薇暗纹里沁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,烫金小楷写着:"请于霜月三日晚七时,赴行政楼西侧礼堂参加特别欢迎会。"落款处不是学生会常见的印章,而是一枚血色指印。

(中)夜幕下的秘密

周远推开礼堂沉重大门的瞬间,穿堂风裹挟着锈蚀铁链的呜咽声,二十盏琉璃吊灯同时亮起时,我分明看见瑶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,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细长,像株被风雨摧折的紫藤。

"往届都是露天派对。"周远从水晶托盘取走香槟,白衬衫扣子系到最顶端,喉结处淡青色血管突突跳动,这位学生会主席总是精确得令人心惊,此刻却让杯口残留着半枚唇印,"但今年情况特殊。"

当十二面等身镜从舞台地板升起时,我感觉瑶的手突然变得像寒玉,镜中人影重重叠叠,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,1926年黑白条纹百褶裙的女生提着煤油灯,1978年穿喇叭裤的少年举着磁带机,时空在镜面折射出细碎裂纹。

"别怕。"我握住她颤抖的手,却被她掌心黏腻的冷汗惊住,舞台中央的铜锣突兀炸响,老校工李师傅拖着瘸腿从幕布后走出,黄铜钥匙串在他腰间叮当作响,"各位,请转过身。"

(下)尘埃落定后的回响

镜中的瑶开始褪色,米白裙摆渗出细密血珠,顺着小腿蜿蜒成河,礼堂四壁的藤蔓突然疯长,虬结的枝条缠住周远的脖颈时,他手里的香槟杯摔碎成三百六十五片棱镜。

"你们总说'青藤人永远年轻'。"瑶的声音混着玻璃崩裂的脆响,那枚胎记般的泪痣此刻鲜艳欲滴,她抬手抚过镜中1907年的自己,那时她还梳着双丫髻,辫梢系着素色头绳,"可谁问过我们想不想永生?"

李师傅的瘸腿在木地板上拖出刺耳鸣叫,他举起的不是黄铜钥匙,而是柄雕着蔷薇的燧发枪,枪口硝烟散尽时,周远胸前的校徽裂成两半,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——那是历任学生会长的名字,最早的记录停在1908年秋分。

当瑶的指尖触碰到礼堂西侧那面古董镜,镜面突然泛起水波纹,1912年的她穿着阴丹士林旗袍从镜中伸出手,三十年代的她在弹奏走音的钢琴,世纪末的她在解剖台前捧着泛黄的情书,所有时空的瑶同时转头微笑,破碎声从镜框边缘蛛网般蔓延。

我在满地狼藉中捡起半张泛黄的照片,梧桐树荫下的少女们手捧玫瑰,背景里的礼堂挂着"欢迎新同学"的横幅,拍摄日期是1923年9月,站在正中央的姑娘眼角有颗朱砂痣,白棉布裙角沾着片鲜红枫叶。

翌日清晨的教学楼前,晨雾里摇曳着一株野蔷薇,瑶的座位空着,置物柜里躺着张泛潮的素描纸——我昨夜画到第28幅时,终于抓住了她回眸时眼底的光,铅灰色云层漏下一缕阳光,正巧落在她耳后新添的伤痕,那形状像极了一片舒展的枫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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